他說...

他昨天晚上說，前天他睡不好，其實不是因為運動過度，而是心裡又慌起來，只是一剎那的，他說。他禱告，他說感覺到自己的心頭輕了，感覺到神在跟他說沒事的，不要怕。第二天開車回長石溪，路上沒有陽光，但出現了虹彩，他覺得，那是一個神對他的 reassurance 。之後，他的心好像又開了點，他感覺到的快樂再不是止於皮毛，深了一點點。他也開始感覺到愛、幸福，他說。

他說，那種感覺真好，好得今天晚上有點興奮，展轉反側仍未能入睡。

病後的他，總是睡得死死的，以前輕柔的鼾聲換成我聽了不知多少年熟悉不過卻又讓我毛骨悚然的鼾聲，在黑漆的睡房裡，讓我以為時光倒流了。

他老爸曾問我好幾次，他病後變了很多嗎？我總不假思索的說，像換了個人。如何變？一大堆微細的東西，我也說不出所以然，但總之換了個人。

但約兩三個月前，我開始察覺到，那個舊版的他，一丁一點的，慢慢回來了。他熟睡中不自覺送我的熊抱，自他發病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哪天晚上，竟又突然回來了。有時我捨不得入睡，就為著那不自覺的一抱。還有他那發自內心的笑聲，以前沒覺得什麼稀奇，那天晚上聽著，他還沒跟我說他笑得很痛快，我已認出那久違的笑聲了。

有一段時間，他好多了，但仍說他的笑並不是笑，我總是似懂非懂，原來只是自己已太習慣他皮毛的笑，把他的真笑都忘了 (或是從沒用心去記過)。那天晚上痛快的一笑後，我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剎的慌，他說久不久仍會回來問候他，他說他知道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