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November 24, 2011

只能怪自己

不經不覺原來已十一月底,過去一星期,滿滿的,已好久沒嚐過一星期五死線的日子,還好,還有時間做飯、陪太子覆診、陪太子散步、他害怕時陪他呆、洗衣、掃地、買菜,和每天睡五六小時有時甚至任性的睡上七八小時的覺。這樣的一星期,我遲到了三次,讀了十來頁書,做了四五頓飯 (我家是只做晚餐一頓飯的),跟他吵了一大鑊。我的三毛電子讀本,被擱在餐桌上好久了,一直想去把它看完,但,就是沒這個閒情與時間。

二零一一年底的學車大計,資料拿好了,學校跟老師都見過了,我卻仍沒信心沒精力沒時間去開始。但,真的要等到二零一二才開始嗎?過去兩星期,我不斷的問自己,但每天,每當我問自己催促自己時,我其實都在忙,在累,有時也在餓。這樣的精神狀態下去學,會不會白交學費?

該做的我就是一直的拖,大概這陣子我覺得自己停滯不前,就只能怪自己。

Wednesday, November 16, 2011

菜肉包

好久沒有過的好日子,今天終於等到了 (雖然那不代表明天會更好)。

昨天(和今天)晚上他怎麼也不願回睡房睡,硬說要等我,之後,便在沙發上呼呼大睡起來,我只好關掉電腦,撒謊說自己也去睡了,肥仔才乖乖的上床去,等到他的鼾聲再次四起,我又偷偷的竄回客廳去燒我的夜油燈。

有時我會一廂情願的認為,吃得好,可能會對病情有幫助,所以儘管累,儘管這陣子弄了好吃的他都會說沒胃口什麼也吃不下,我每天還是盡量弄點什麼好吃的 (雖然買了但倆口子吃不下而丟掉的食物更多,真折福)。大前天的雜菜雞湯,他一整天只喝了一碟,前天的煙三文魚沙拉,他碰也沒碰,昨天無意中做出來的菜肉包 (以生菜包裹烤豬肉餅,從來做豬肉餅他都不喜愛,但這次我放了蔥花、洋蔥蓉、蒜泥和好些香料進豬肉裡,效果果然不錯),啊,竟出奇的引起了他一點點的食慾﹗當然還有艾美的 muffins 和能幹的中國太太送我們的黑森林蜂蜜,這幾天他吃 / 喝得較多的就是這兩樣。他的 / 我們的好日子,會不會就是因為這些好營養,而慢慢回來呢?

當然,我仍不敢奢望什麼。今天太陽下山後我見他的心魔仍未出來搞事,有點不知所措,不知他是不願吃特效藥才裝作沒事還是什麼,於是不停的問他,你還好嗎?你還好嗎?一小時內大概問了五六次吧,數小時後他終於忍受不了,叫我別再煩他了。那一刻,我其實有點委屈,但他概然有一天好日子過,我實該欣然接受別再擔心才是。

Monday, November 14, 2011

度日如年.度年如日

早上爬上床睡前,叮囑自己,一定要早起,叫醒肥仔去問問病假到底是放至何月何日。

病假放到何月何日也搞不清,聽起來很可笑,但這陣子的我們,度年如日,兩星期病假跟三星期病假,分別其實真的不大,每天都是戰戰兢兢的看他的情緒,咬緊牙關過每小時,到晚上他的病魔放他一馬時,我一般也累得倒頭便睡,在沙發上。一睡一兩小時,我一天中睡得最沈的睡眠時段,到夜深他終於肯去睡後 (一般他都不願去睡,因為病魔在夜深才讓他做回人),我便再次燒起我的夜油燈。第二天醒來,又重新開始同樣的戰兢、咬牙、昏睡、夜油燈,三星期如是,以第三者的眼睛抽身去看自己,雖然每天也有點度日如年,但其實每天都有流水作業的感覺,滿是累人的細碎,簡單來說,就是悶,陪肥仔病得很厭很悶。

結果十時半起床,把肥仔弄醒,叫他打電話去醫院問病假是開到何月何日,噢,原來上星期四已是最後一天的病假,我們到今天才發現,幸好工場的大師傅說沒要緊,找醫生把假紙補上便是了。之後工場的主管再來電,告訴肥仔若他連續請六星期病假,便會失掉工場的工作位置。聽了後我心裡一聲︰噢。賣葛了。。。但不敢發出來,因為主管只是溫馨提示肥仔,絕無恐嚇或施壓之意。肥仔已病得管不了這個,所以我,還是閉嘴為佳。

以他現在的病情,加了一倍的藥還是好不起來,六星期的病假,一定不夠用,主管說盡量替他早點安排遞交退休申請,但這個,也不在他的掌握之中。現在,真的唯有隨遇而安,只要他好起來,什麼也不用怕。

Friday, November 11, 2011

Jack Russell

在小鎮周報看到有隻四歲大超可愛的 Jack Russell 需要人領養,我跟肥仔都思前想後了好半天,我自私的想,要是有小狗陪伴,或許他會快點好起來?有了小狗,我們就是心情欠佳的日子也非出去走走不可,大概對身心都有益無害。

肥仔其實也喜歡狗,他喜歡大狗,但我怕大狗,也無力與大狗搏鬥。太蚊型的狗在我眼裡並不算是狗,大小適中又小得讓我有膽跟牠搏鬥的 Jack Russell ,其實真的很合適。

但,最後,肥仔說,他怕自己看到小狗也能快樂而自己卻不能,會更傷心,如現在每每看到小朋友歡天喜地,也會讓他傷心起來一樣。還能抓住一點樂觀的我,一廂情願相信小狗會讓他好起來,但他,一想到自己心有不適時照顧小狗的工作便會落到我頭上,便說算了算了,責任太大了,我已夠累了。

好吧,等日子再次好起來,有緣的話,就領一隻回來養﹗

(明天,那隻無恥之狗便要離開德意志了,前天來大呼小叫後,今天竟有膽要老母請肥仔送他們去機場,老母說我們的車子空間比較多,哈,她真的不知我這個不好惹的惡妻,說不就是不。我上網把巴士班次與車資都白紙黑字抄了出來,坐共車往小機場車資才不到四歐,車程最長也不過四十分鐘,她再要呼天搶地說沒弟弟的專車接送不行,便又要露出狐狸尾巴了。今天晚上我們把電話線拔掉,耳根樂得清靜﹗)

Thursday, November 10, 2011

潑婦

我,其實真的不想花時間理會一些人,我覺得他們在浪費自己的生命,我幹嘛要跟他們一起浪費呢?但有時候,就算自己不去理,人家也要來踩到你的頭上,那,怎麼辦好呢?

一連兩天的吵吵鬧鬧,為什麼呢?為著四十歲的老姐找媽媽洗衣服後還要求送貨服務,仁慈的肥仔送了兩次,人不在也沒有把衣物留在門口,於是說,衣服那麼重,路那麼遠,天那麼冷,我們有車,就再送一送吧。我頂你,我三年多來背著多少東西走過多少路;還有我的朋友們,一個個自己老遠跑來我們家,連挺著九個月大肚子的珊娜也不例外,背著兩袋行李,一句「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從曼海姆坐火車來小鎮找你們﹗」,就歡天喜地的出現在我們小鎮火車站站台上。

肥仔的老姐常自命自己為主工作走遍整個倫敦,現在回到黑森林小鎮,竟什麼也做不了,跟無業男友一起抽掉老父的煙、喝掉老父的啤酒、吃光家裡的食物 (無恥的男友還要求人家老母做飯,理由是︰我懶得煮),最後被老母逐出家門數次,仍要老母送吃的和洗衣服 (本來她是請她弟弟洗的,但她不知道,她老弟才不會洗,落在我頭上,我當然 say no ﹗洗衣機就在地下洗衣房,我說,要洗就自己過來洗﹗)。老母見我不肯替她女兒洗衣,便又拿回家去洗,衣服洗好摺好了,送了上門 (朋友家) 兩次仍沒人接收,我請她自己走廿分鐘路來取,她心有不憤,到達後在對講機裡罵我們把她當成狗般對待﹗

我跟肥仔說,你的老姐,找媽替她擦屁股還不夠,擦好了還要你替她拉褲子,我,怎能不火?

直腸直肚的我,聽到她說自己被當成狗,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跟樓下的她說,對,我們把你當成狗,因為你就是狗,因為你是垃圾﹗

之後,潑婦當然發難,在樓下高聲罵起街來。還好我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幕,對付潑婦,最好的方法,當然是 ----- 潑﹗

於是,一盆接一桶再一盆再一桶的水,在我要求她離開的警告無效後,嘩啦的從三樓陽台灑了下去。肥仔當時也在樓下,但他沒有出來「護駕」,老姐嘛,呵呵,像不怕濕的,一邊說潑吧有種你就潑,沒想到我真的潑下去,她一怒之下,高聲告訴肥仔,這就是你娶的老婆了﹗有這樣的老婆你永遠也好不了﹗一邊叫一邊後退,一邊被潑一邊後退又一邊說自己正沐浴在聖靈中,我說,要沐在聖靈中就站好啦﹗之後她舉起單手開始唸起她的咒語 (就是喃嘸喃嘸的瘋人瘋語嘛),我就叫她站好好的唸,讓我繼續讓聖靈沐到她身上,最後,潑婦被潑得後退至一定距離,太遠了,潑不中也不好玩,所以算了,我不想浪費食水,見肥仔也回到家裡來,我決定收手,把陽台防光防聲的閘落下,擁了擁肥仔,叫他別傷心,別理樓下那隻不懂感恩的狗。

我還以為肥仔會罵我抖膽潑他老姐,沒想到,他竟對我說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呢?對不起他有這樣一個老姐?對不起我要承受他難頂的家人?我真的搞不懂,但無論如何,該說對不起的,絕對不是肥仔。

之後,肥仔當然馬上要向老母報告,仁慈的老母,說我不該用水潑她的女兒,太惡毒了。我說,我們的鄰居有孩子,馬路對面又是幼稚園 (正值下課時間),她這樣大吵大鬧,不怕嚇壞鄰居或幼稚園的孩子嗎?我最擔心的是樂太太的小兒力高,為著父母離異把自己封閉了兩年,樂太太好不容易才把快樂帶回小兒的心裡,我真的不想,為著一隻瘋狗,又讓孩子掉眼淚 (之前我支持不了,說要遠走高飛,力高也傷心了好久)。肥仔仁慈的老母,還是說不通,於是我乾脆說,那好,下次她再來搞事,我不潑水,我改擲玻璃瓶好了。

晚上,當一切平靜下來後,門鈴響起,原來是樂太太,她特意跑上來問,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她的大女兒看到肥仔老姐在自家陽台外指罵著,還好小兒力高在自己房裡沒受影響,她道聽途說以為我潑下了一桶水,給我樹起了大拇指,我說不是呢,我潑下了四桶啊,她,樂得馬上給了我一個 high five ﹗

Tuesday, November 08, 2011

再填一次

今天,我的正能量隨月經的到來直線下滑,人,就像中了淚咒一樣,不停的大雨滂沱了半天,為的,其實不過是無奈卻明知改變不了的生活,和他對藥物的執迷不悟。他,怎麼的,卻好像突然好起來了,大半天。或許以後,我每天都裝病,他便會一點一點的好起來?

週末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把太子的文件夾重新整理好。以前厚厚的兩大個文件夾,不知何時,變成了厚厚的三大個。最遠未整理的,原來是去年九月的文件,車裡還有一小堆文件未拿回家,但算了,暫時需要的都齊全了,其他,眼不見為淨。

暫時需要的,當然是為了他的提早退休申請。好奇怪的官僚制度,幾乎一模一樣的表格,我們這兩年已填過最少兩次,怎麼現在又要再填呢?每次填寫都是三世書那麼長的三十頁紙,天啊‥‥更奇怪的是,明明是退金局來信說他的提早退休已批准了,卻要我們主動去入紙申請,那究竟是批准了還是沒批准呢?

還好我們兩個文盲找到社工幫忙填表。替病人填這種表格,社工說,因為病人的文件不齊全或太凌亂,她從來都需要兩小時以上,我們,卻只用了一個半小時,便填好了,簡直是破紀錄完成。

星期五把表格填好,星期一慎而重之的拿到民政廳去辦申請。肥仔一進門便解釋說自己是來申請退休的,他用錯了字,因病提早退休跟退休的德語,是兩個很不同的字 (銀碼也很不同),於是還未來得及解釋,便被民政官太太禮貌的搶先問︰您還很年輕啊,還有很多年才到退休年齡,怎麼現在便想退休呢?

我心裡沒有頂她,因為我們曾經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有氣沒力的從文件夾中拿出退金局的批准信讓民政官太太讀,人家還是搞不懂,要我們再找另一封什麼,肥仔毫無頭緒,還好我又即時找到了,前後兩封合起來一看,民政官太太看懂了,說,好,的確是批准了,兩星期後,請帶同所須文件再來一次,我們把表格在電腦裡重新填一次﹗

Friday, November 04, 2011

退休?﹗

不知不覺又星期五,怎麼日子過得那麼快的呢?不是說困難時總是度日如年的嗎?

上星期一收到退金局的信,我從反感到接受再到反感,現在是完全放棄狀態,天大的信也不能讓我提起勁去讀,這一封,當然也不例外。肥仔讀了兩遍,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跟我說,退金局決定讓我退休了。我,當然不相信啦,才三十有七,退金局剛剛讓他開始了為期廿七個月的庇護工場工作,怎會又來信說讓他退休呢?還要從去年夏天算起﹗

朝令夕改,非德意志人風格,我說,一定是你讀錯了。他,覺得自己的德語從來都不好,現在精神又差,錯誤理解的機會很高,於是,找了幾天,今天總於找到社工替我們兩個盲丙讀信。結果,肥仔真的沒有讀錯,為期兩年的退休金,雖然不多,但總夠兩口子糊口過活 (幸好我極慳家)。兩年滿後仍不能工作,聽說便能繼續退休至五十六歲。

說他因禍得福,真的沒錯。但,這個禍帶來的福,當然,我們倆都寧願不要。不過,現在他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不怕這回復發病得太久被工場辭掉。德意志對有工作的人看來很苛刻,政府月月自動把你的工資扣四五成落自己袋,有工作的人都在罵,但我們這些倒霉的,卻不能不說,這個制度其實真的很不錯,公平的把曾出過力去工作的老弱病者都照顧得很周到。

(註︰從新聞得知,原來德意志近年越來越多人因抵不住不斷增加的工作壓力而病倒,越來越多人也因此而失去正常工作能力而須提早退休。之前肥仔總說退金局必須讓他退休,我還叫他別妄想,比他更病的大有人在,退休,哪輪得到他?看來,我錯了。)

(照片︰今年夏末他狀態仍極好時拍的,我說要跟我的小兔小熊傻豹一起睡,他,一手抱起了牠們,把牠們都帶進了睡房去。)

Tuesday, November 01, 2011

世界末日的小丸子

病的是他,有時候,他會說,誰也不比他懂自己的病。

所以,藥該服多少該什麼時候服,我無論如何努力,但一直也當不了他的老闆。這回復發,星期一去看急診時鍋醫生要他加一倍的藥,我,仍天真的以為他在醫生面前說好便等同會乖乖的把小丸子吞下去,但我忘了,他經過上半年把小丸子換了又換也收拾不了他的心魔後,他對小丸子,已失去了九成八的信心。我,還是選擇相信小丸子的威力的,因為不相信也不知還有什麼可在絕望時讓自己抓一把了,二來,可能是因為我根本什麼也不懂囉 (如他說)。

上星期一從醫院步出,他便馬上說,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藥加倍。所說的一倍,加起來也不過是 20mg (舊丸子),說多也不算很多,吞下了,忘記了,能好起來便當拾一身彩,我總這樣說。但這次,我才開始唸我的慣常台詞,便被他喝停了。藥的劑量,一下子像成了 taboo ,誰都不能說,誰都不能管。儘管說服他加藥的希望渺茫,但回到家後我還是跟他理論起來。

固執的時候,他就像一頭牛 (我其實也屬牛),我得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把話說進他的耳裡。這世界末日一般的 20mg ,最後,大概因為我的牛力比他大,又或是他要以實證讓我死心,他說,儘管心知再多的小丸子也幫不了他,但為了我,他就服一天吧,沒效的話請我別再煩他了。

星期二服的 20mg ,當然沒有像仙丹一樣一吃便讓他好起來,星期三起床,眼看他好了沒多久,心又有不適,他,就堅持不再服那晨早的 10mg 丸子,為著這個,我們又理論了一番。他這牛,一意孤行說不談就不談,我說你不服也可以,但我得告訴醫生,讓醫生知道你沒服新劑量﹗

他,以為我要在醫生面前出賣他,說要是我真的說了,我們就完了。他真的不明白我,有時我恨不得我們能快點完了,或我這一生快點結束,讓我能重新過一點生活。我不想醫生再這樣被蒙在鼓裡,以為病人服了藥仍好不起來,無法正確掌握病人的病情,再用心也只是白醫。嚇唬不行道理也說不服他,我幹脆叫他別去看醫生算了,他那才呆了一下,說這不行啊。

因為真的不想再吵吵鬧鬧了,他真的再說也不情願,於是,我又讓他糊來了幾天,他回到原來的 10mg 劑量,他相信他的意志才是解藥。當然,最後如我所料,他的意志救不了多少,因為他就是意智生了病。

君子協定,星期五沒起色,便由我當老闆。於是,藥又從 10mg 增至 20mg ,服至星期一,看看反應再算。他依約遵行,但再次說,他服兩倍的小丸子,是為了我 (讓我安心再讓我死心),不是因為他相信小丸子。

過了四天,星期一又來了,在醫院等待見醫生時,他半自言自語的問,難道我現在好了的一點,真的跟 20mg 有關?正常人不會問的問題,唉。

時間是最好的證明,這兩天,他慢慢的又好了一點點,於是乖乖的繼續服每天 20mg 的小丸子。好到一個地步,昨天能幹的中國太太請我們過去吃飯,我說別去了,他卻大膽的一口說沒問題 (最後當然有問題,匆匆的提早離場)。今天又去了 Beatrice 婆婆家作客,才兩個半小時不到,他不舒服,我之前一晚幹掉了兩道死線,也累極了,匆匆告別,回到家裡倒頭便睡,兩小時後起來,我問,你好了點沒?

他說,我肚餓。

噢,能餓,就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