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零年的最後第五天,本來該回到鍵盤上了,本來沒心情招呼任何人,但在家沈了數天,想換換心情,於是中午中餐館的黃太太來電,喊了聲「過來吃飯啦﹗」,一去,便一個下午。晚上 Phil 的小姪兒來電,一聲「我們能過來坐坐嗎?」,一來,便一個晚上。
在黃太太的餐館裡坐了好一會,吃得沒多少,因為實在沒心情。我說一個聖誕都是這樣,家裡有餐沒餐的,沒心情做飯,沒心情吃,還好能安安靜靜的坐下來,看了一兩本書。聽了我們車子的事,黃先生不以為然的說了兩句什麼,我也不好意思多說。就黃太太,遠遠的站在水吧裡,安慰道︰「算啦,錢財身外物,真的,別再說他不是了。」我聽了,覺得有苦自己知,那豈止錢的問題?吃完了幫忙收拾碟子杯子,走到水吧那邊,黃太太又小聲的同情一句︰「那麼多錢,你不知要翻多少稿子熬多少個夜才儲到啊,我也窮過,其實我很明白﹗」說著說著,才知道他們去年被德國無良商人騙了,廿多萬的貨送去了給人家,賬卻遲遲未付,最後人家一聲破產,一切化為烏有。我聽了目瞪口呆,不知怎麼回應,她就繼續輕聲的說︰「但我一聲也沒哼,他其實知道的,我就沒再說了。所以啊,你也別說他太多了,免他的病情又起伏。」
晚上小姪兒跟 Phil 爸一起過來,小姪兒其實已不小了,十六歲的他,已比 Phil 高出一個頭,在我,更巨如大山。跟歐洲的 teenager 有什麼可談呢?製造話題其實非我強項,小姪兒又主打德語間中夾雜半咸淡英語,常聽得我一頭霧水,前一兩年還可以問問學校裡上什麼課,少年十六,問他學校裡的課,會不會讓他覺得這個香港阿姨太沒趣?孩子一向喜歡我,喜歡到一個程度,曾說過日後要找個像我一樣黑頭髮的女子作女朋友 (那當然是童言),我如此自毀形象,實在太可惜。於是決定投其所好,問女友吧﹗哪有歐洲 teenager 不談戀愛?
一問,嘩,不得了。孩子兩天以來沒跟朝夕相對的外祖父母提及的故事,竟在我們的小廚房裡道出。他正在交往的兩個要好女孩,他說絕對不會帶回家去,因為後母會當面問女孩是否跟他拍拖,又不讓女孩跟他在自己的房間獨處,會讓他出醜。而後母自己的女兒,也因為母親的嚴厲管教,兩星期前決定搬回父親的家裡去。這位後母,我曾經從 Phil 老媽口中聽過她很多的不是,但親身見過三、四次後,也從小姪兒口中聽過很多,印象不差,待小姪兒如己出,管教嚴,但仍能看出她疼孩子。想起自己的母親也曾為人後母,卻有天壤之別,我當下其實好想跟小姪兒說,其實你的後母,真的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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