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七年春

收到燒花包兩年前到我們婚禮拍的照那刻，我呆了。

原來兩年前的我那麼青春‥‥

原來兩年前的 Phil 如此俊俏‥‥

我們婚照及很多以前的照片，其實我都一一貼到廚房門上，每天出入都會看到，本來想這樣激勵一下 Phil 的減肥意志，但最後弄巧反拙，總讓我在夜深人靜時對著我們的前生而獨自落淚。

彷如隔世，因為現在的我走在商店的射燈下，都不敢照鏡，那張快枯乾的臉、那滿面的暗瘡、那大得可以拿去買菜的眼袋、那發了不知多少遍黑的眼圈和那把經常失控的頭髮，總叫我看得驚心動魄。但其實我愛照鏡，所以最後還是一照，接著便是那個 Phil 已聽得厭我也說得灰的結論︰我的青春已提早離我而去。

而 Phil ，我腦裡一直只有他的可愛與孩子氣，從來沒在意他的俊俏與健碩，直到現在，當一切已成不可挽回的過去，我除了覺得那個照片裡的男人面容陌生外，就只有後悔‥‥後悔其實一直都有，後悔婚後沒選擇嫁雞隨雞馬上申請移民，要他獨個兒在德意志等我一整年，後悔沒正視他對年邁雙親沒人照顧的憂慮，後悔沒想過成長於黑森林的他可能根本無法適應香港生活，後悔自己太自私、太自大、太自我‥‥但時間久了，自己的視線和態度都被調節成永遠向前永不停步，後悔，只是凌晨時份才容許滋長的。

那天晚上他突然問起我︰你有後悔過嗎？我一時不假思索的說有啊，很後悔。積存了近十個月的悔意一湧而上，充塞了我的喉嚨，讓我說不出話。我濛著眼看到他一下子失落的表情，知他會錯意了，於是決定把心底裡壓得死死的結、我的所有悔意都告訴他，縱使那已是無可挽回的錯，縱使我怕他會以為我是因內疚才繼續留在他身邊，也不願意他看到我為失去了的他而哭。除了發病初期對我們的婚姻有過懷疑外，他從沒怪過我，那可能是遲早會發生的，他說。

他讓我在懷內哭了好久好久，半句話也沒說，甚至沒提醒我眼袋又要多長幾毫米了。

二十二個月前剛結成夫婦的我們，覺得一切都是美好的，只要結了婚，選對了落地生根的地方，大家便可以快快樂樂豐豐足足的一起享受人生。但原來快樂跟豐足可以是全無關的，得到了快樂的我們，憧憬著將來的更多更多，卻沒注意到那一刻的自己，其實已擁有全世界最美好的。

今天晚上看電視時，我跟 Phil 說，你的樣子原來變了很多，你知道嗎？他說是呀，多了的肥肉讓他的臉看起來圓了，嘴及鼻子都顯得小了、圓了，輕描淡寫漫不經心的，其實我知道他不喜歡自己因藥物而變了形的身體，更介意我們的快樂不再。但他就是這樣，所有問題，輕輕的帶過了，便不再讓自己懊惱。看著他扁了一下嘴，做出個無可奈何又不太在乎的表情，我忍不住搓了他的頭一下，說︰但你現在比以前可愛多了﹗

最近，他常對我說，他覺得自己比任何人也富有，對啊，我們雖然沒錢，但其實是幸運而富有的。

記住清新

( Phil 那天見我終於動身去開機了，說是個大日子，要好好記在月曆上﹗)

星期一燒完這個月最後一次夜油，因為我已開始支持不住了，當你察覺到自己讀字開始從右至左倒轉來讀，心想是指尖打出來的卻是非，一埋位便不斷逃避正職去搞副業 (包括來來回回到雪櫃/厠所去，讀沒完沒了的部落格，看不甚相干的新聞舊聞‥‥) 時，累得生產力直線下降，便不得不讓自己放放假了。

放假的第一天，我 update 了網誌，看了幾頁書，第二天，終於更換了早已發臭的床鋪，往後的第三第四天第五天，看來除了森林漫步外，都會是 Laundry Days，因為我的 laundry ，已等得頸都長了。

我們家的分工，由一開始幾乎由我包辦轉化到今時今日的由 Phil 主力洗碗、吸塵、洗厠所、倒垃圾 (我們家有起碼五種不同的垃圾要定時處理)、我跟他合力煮飯買菜、我洗衫晒衫，其實已算很完美。

但長期處於疲累狀態的我，仍希望他可多幫一點點，尤其在洗衫晒衫方面。德意志有些住宅，除了給住客提供車位 / 車房及地庫儲物室外，也有公共洗衣房，洗衣乾衣機當然是自家的，但起碼洗衣機不用佔去家裡的位置，開機時的噪音又不至家無寧日，冬天室外溫度跌至零下時，衣物又能留在室內不至結冰。

還在香港時，洗衫其實是我的週末節目之一，每個週末分色開兩三機屬平常事，喜歡在陽台上炎炎夏日或和暖的冬日陽光中晒衣物多於到尖咀旺角逛街。認識 Phil 後，因為他舊居的洗衣房就在隔壁，自家又有個小園子晒衣服，而我每次到德意志看他時又可當全職煮婦，所以無論冬夏，幾天便開一機，家裡穿的用的，總是清新而滿載陽光的香氣。

但現在，我們三樓的家位於整條街的最高點，要跑四十八級樓梯才能到達，每次開機，都得來回上落起碼兩回即一百九十六級的樓梯，在零下/近乎零下的嚴冬裡，沒有暖氣的洗衣房實在不是個太吸引的地方，所以我成了名符其實的 terrible housewife，總是等洗衣籃要爆了，或已屢爆不鮮後，才會動身跑到樓下去開機洗衫。

聰明的屎當然知道長此下去那不是辦法，於是設法讓 Phil 幫忙幫忙。他說自己不會把衣物分色，沒問題，我來分，他說不知什麼東西要放進洗衣袋，沒問題，我教你﹗他說不知該掛到什麼地方 (因為我們有個一家八口的土耳其鄰居，半個洗衣房長期都掛滿他們的衣物)，我說你都掛到那邊去就行了﹗但一籃子準備就緒的衣物在大門前等了一天兩天三天，完全沒有動靜，身懷九十多公斤肥肉的 Phil，說穿了其實是不願來回的爬樓梯。

所以，聰明的屎現在唯有要自己記著新鮮衣物床單有多可愛，以後要加把勁勤洗衫﹗回復我以前清新的生活﹗

入伙六月後

我們的新傢俱， Phil 有意無意的在他三十有五的牛一前裝好了，差不多。

家，於是突然像樣起來，在入伙六個月後。厠所，終於變得舒適順眼甚至可愛。床，我們還差一點便有了，真是一波二折‥‥

這麼去一趟宜家，滿載而歸的帶了三大件和九小件回家，共花了二千大元，都是由鯨小姐支付，Phil爸覺得難以置信，任他如任猜也猜不到我們心頭好的身價。因為在整個黑森林裡，宜家就只此一家，二手傢俱店又少之有少，大眾買傢俱都是去較近的那幾間以平價作招徠卻實際以天價宰割顧客的傢俱城，面目可憎品質過得去的床，一般最低消費二千，過得去的沙發一般最低消費近萬或過萬，Phil老媽最近以老本買的一套六人大沙發，以聲稱減半的(天)價二萬六元成交，以為自己得精明，沒想到一星期後打開報紙，看見另一傢俱店又說減價，同一套沙發 "只售" 萬五大元。德意志黑森林裡的人，不知是愚昧還是封閉，在我的印象裡總像無品味的羔羊一樣愛被人任意宰割。

大概因為我對傢俱的價位是深圳的所謂直銷價，加上經過半年的努力，戶口辛辛苦苦才算有一丁點的鬆動，所以對這兒的傢俱店我一般沒有幻想，傢俱，都靠 Phil 興起時親手造，和閒時翻著宜家 catalogue 夢出來。

因為我放寬了成本限制， Phil 終於可以選擇相宜而他又喜歡的木材，兩大四小片，合共一百八十元，比我們書架用的木材貴，但一百八十元在德意志，無可能買到一個結實、稱心又英俊的架子。Phil 自己一手一腳上底面兩層油漆，客廳再次成為他的木工室，斷斷續續的讓他玩了個多星期，終於油好了﹗

我們的第一個厠所架子。紅，因為全屋過白。Phil 本來想把房子的這裡那裡都塗上鮮而艷的顏色，如果是自己的房子，我絕對無所謂，但因為德意志退租時都要替房東還原房子的，Phil 的上一個家，因為退租時他仍在醫院病著，退租跟搬屋一切由我這個目不識丁的新移民一手包辦，因為無能為力，於是答應讓房東翻新，我支付事前協議好的二千大元，沒想到最後白白給無良房東屈去三千六大元 (押金)，我曾以我的破德語跟房東當街理論，罵得整條街都聽見了，但換來的卻是惡人先告狀。那是我第一次領教德意志人的無恥、陰險與貪婪，以前常聽 Phil 爸說我都不相信，但自己給咬過一次，以後刻骨銘心。

所以，我們這第一個家的租約，我都要我的博士房東把合約細則幾乎逐條翻成英語給我聽我才肯簽，合約訂明退租時需要基本翻新，房東解釋說意思是看上去乾淨沒損壞就行了，不用真的全屋重新粉飾。所以我不讓 Phil 塗顏色，自己動手塗一個廚房成本也要近千大元，再還原又要幾百，我實在寧願生活少了那點顏色，把千多元袋袋平安。

房東提供的浴室鏡櫃，是 Phil 這半年來的眼中釘。半年來一直與其共存，因為德意志這類產品實在既貴又醜，像房東提供的這個小型塑膠貨，看上去摸起來雖然都異常 cheap，但商店卻索價五六百大元﹗(再便宜的選擇並不存在) 一般較為可以入目的都要二三千大元以上。因為付不起也不願付這個價，於是只好朝夕與眼中釘相對。(我總想，若果我有生意頭腦又有聯繫的話，做這門生意，一定比豬蹄要發。)

因此，在宜家看到這個(半價)只售四百五的鏡時，Phil 沒等我再三思量，便箭似的跑去找服務員訂貨﹗從宜家回來的那夜，晚上十時，Phil 差點想馬上把眼中釘除下，還好他累壞了，沒能動手。

新鏡子的安裝用了兩天，那是因為我的婦人之見，在 Phil 專心量度牆上的孔該鑽在哪時，我靈機一觸，發明了用紙樣量度的方法，Phil 當下便採納了我的建議，結果，孔子鑽好了，卻比所需的偏離了 5mm ﹗我當然內疚死了，但 Phil 跟 Phil爸，除了如常的稱我為親愛的 Klugscheisse (字面直解就是聰明的屎，英文是 smart-ass 的意思) 外，都反過來不停的安撫我，說沒要緊的，再想辦法嘛，這樣的事總會發生。我心想，這對父子，真溫柔得可愛。

結果，還是 Phil爸有辦法，把原來的孔子擴大，在插入螺絲釘的同時注入超強力快乾混合膠 (乾了像石屎般硬)，無需多鑽新的孔子，鏡子第二天順利上位。新鏡子上位後的兩天，我會無緣無故跑進厠所，去送新鏡子一個微笑，也去看看新的紅架子，欣賞一下我們這個名符其實的「新屎坑」:)

床，的確已買了回來，但宜家的貨倉遺漏了床的中央鐵枝沒給我們，我們像砌模型一樣，一件一件的照說明書砌好，最後發現最後一步竟做不了，啊，原來少了一件﹗ Phil 跟我都失望得沈了下去，我們的第一張床，一波二折，先是去買時給賣光了，現在買到了，卻又少了一條‥‥氣得我一天沒吃也吃不下，跟 Phil 說要是我們住在宜家附近就好了﹗Phil 笑了一下說，現在不是有理由讓你再去嗎？ Phil爸再加一句，大概是你自編自導自演的吧？

不太一樣的 Alltag

Alltag 德語的意思就是日常生活，我的新移民 Alltag 一般在兩個時區裡同步發生，始於德意志時區的中午十二時至下午二時，止於同一時區的早上六時至七時。睡眠，就發生在太陽剛要開工、平常人一天起始之時。

為了兩斗米，時間的拉扯讓我好一段時間睡得咬牙切齒，也讓 Phil 當上了心甘情願的好好先生家庭煮夫，而可憐的 Belly Bell ，更成為了我的守夜兔，伴著我燒我的夜油，或有時取代我的位置成為 Phil 的枕邊伴。自知長時間如此下去不是辦法，曾經努力嘗試把生活扯回單一時區，但當死線臨頭，什麼吃睡拉都得拋諸腦後，Alltag，於是繼續徘徊於兩個時區之間。

昨天我終於做瓜了那條可惡的鯨搖，在咬牙切齒的小睡五小時後，Phil 的母親大人如常的正午來電問候兒子，也同時把我從熟睡中吵醒，聽到 Phil 向她抗議，我的潑婦性子又來了，不如乾脆把電話線拔掉吧，心裡罵著。

Phil 見我醒了，親了我一下便問鯨小姐是否被送走了？對啊，終於做瓜了。之後，在我開眼後的四十五分鐘，還沒有吃過早餐，在 Phil 的再三催促下，我發現自己亂七八糟的踏出家門。不用那麼趕緊吧？我問，不知道原來太陽已過了頭頂。沒時間了，我的 IKEA 床又要被賣光了，他說。網上查證，人家當下還有十一張現貨呀，先生﹗我大膽回嘴，但沒用，他還是丟下了仍在收拾自己的我，箭一般下樓去開動汽車引擎。

(我跟 Belly Bell 的新枕頭，尺碼雖小，但正合我們兩個頭，還很舒服哩~~~)

我最喜愛的商店，要開一小時車才到。以 Alltag 的習慣，我們會好好計劃，務求一氣過在同一行程裡完成好幾件事，省一點公里，也省一點汽油。但看他這陣子一直無怨無悔的在我體力不支情緒大跌時守候身旁，等我起床為我沖咖啡，等我累了跟我去散步又替我按摩，等我餓了跟我一起做飯，我不忍叫他再等，等到二月底南下見朋友時順道去，於是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我們又去 I-K-E-A 了﹗

以前的 Phil ，一聽到我沒完沒了的說 IKEA，便會笑我傻，笑我沒眼光、不識貨，但今時今日，在我仍在宜家裡慢遊著時，他已巴不得馬上跑到指定服務枱去加入宜家大家庭，當我仍堅持要看看有沒有比他的半價心頭好更價廉物美的選擇時，他已箭似的去了找服務員訂貨，可能由於去年十二月廿八的經驗，讓他覺得宜家的好東西都會一下子賣完，特價的尤其吧？ :D

不太一樣的 Alltag ，我們從四時半至九時，吵吵鬧鬧的，你一件我一件的放到手推車裡，最後在星空下滿載而歸。

(再次吃到 I-K-E-A! 的肉丸，有如回到從前我一星期起碼吃一次的生活。不到 130 蚊可以吃到那麼多好吃的，讓 Phil 也愛上宜家廚房) :)

你是我的蓋子

那天煮飯的時候，他跟我說︰你是我的蓋子。聽得我一頭問號，於是笑著問他︰你是說 frying pan 吧？又欠打了？(Frying pan 是妻子最好的武器嘛)

原來，德語有句︰Jeder Topf hat einen passenden Deckel. ( 意思是 Every pot has a fitting lid / 每個鍋都有個合適的蓋子) 就如他最討厭我的至愛無加味紫菜和黑芝麻糊，我最不愛吃他的至愛超甜馬澤潘杏仁糖。襯，因為兩個人一凹一凸，不怕出現爭吃場面。

明天便是情人節，因為我們倆都不在意這玩意兒，所大家什麼也沒準備。我一直也覺得 (現在更是誠心誠意的相信)，平日那一點一滴的快樂，其實更可貴，所以我一直也不覺得生日聖誕什麼紀念日是需要特別慶祝的日子。該慶祝的，該是能一起快快樂樂的每一天。

過去一星期因為我們又開始動手造我們的第二件傢俱，於是 Phil 老爸又有藉口每天跑過來跟我們聊聊天，喝他的愛爾蘭咖啡。我們的家，就是他的第二個家 (我下了禁令，他老媽不許踏入我家半步)。

一直跟爸爸這麼近卻又那麼遠的 Phil ，有天突然跟我說，這段日子他真的很喜歡跟爸爸談天說地。他這個突如其來的病，打斷了他在德意志和我在香港的生活，打沈了我們定居香港的計劃，讓我們都失去了原來穩定的工作，但也因為這個病，我必須馬上放棄香港的一切而跑到這個黑森林鬼地方來，Phil 有了前所未有的空閒時間跟爸爸散步、聊天，跟爸爸的關係便逐漸從疏離變得親近。回想去年的事，我們都覺得所發生的或許並不算太糟糕，甚至有點因禍得福的感覺，因為起碼現在他爸總算有我們這個家讓他呼吸和笑一下，起碼現在七十多歲的他在獨自面對無理的老妻後可找個藉口跑過來數落她的無理與不是。他其實是個可愛的 irishman，愛唱歌，愛跳舞，愛說故事，愛說笑，從不罵人，也不願意看到別人傷心，就算是老妻的無理，他也可以把它看成(天大的)笑話，說來讓我們捧腹大笑，因此我們都不介意替他「分憂」。

過去的一星期，Phil 跟我談起了很多去年夏秋的事，他說，很慶幸我一直在他的身邊，對他不離不棄，我說，那都是很理所當然的嘛﹗但原來，去年夏天初犯病時的他，曾經需要以理智叫自己不要放棄我們這段剛起步的婚姻，雖然對當時的他而言這是違心而行，但他說那不是個困難的決定，因為他記得我們曾有過的快樂。我問他，我當時做得對嗎？原來他覺得我有些地方做得不對，他說，我不該阻止他跑出醫院去找他姐姐求助，雖然他後來也看到(精神有問題但不願就醫的)她根本幫不了也不願意幫他什麼。他說，就別管我讓我去嘛，我問，儘管如此會讓你病情加重？‥‥‥

雖然這是個困難而我們暫時不願意再回憶的題目，但我還是慶幸話匣子終於打開了，我們就這樣平靜的躺著，面對著雪白的屋頂，坦誠的談了很多、很久，無怨無恨的，只有愛。

February Snow

The idea of having snow in Feb. is absurd yet beautiful. With spring on its way and summer coming in a few months, the world around me is slowly warming up a bit, so is my heart. And then this storm came, together with a snow shower.

Snow on my kitchen window, keeping me company throughout the night last night. A nice surprise indeed.

The world around us has turned snowy white this morning.

The February sun shinning through the snow. I wish I could take a moment to gaze into the snowy sunshine, and say my proper goodbye to the snow!

But I couldn't afford the time, cuz we had a long list of shopping to do today...(Phil's running out of milk...again!) I'm a terrible housewife, always too (sick and) tired for the housework I should do :)

Let's hope this is the last snow for this spring. I can't wait to pack up the monster electric heaters at home!

不打。自招

一星期的復發驚魂，害得我整個人都快要崩塌了，手頭上的死線不能寬容，但看著他折騰我又不忍自顧自的埋頭苦幹，於是日間他起床我也起床，陪他幹什麼也好，就是不許自己回到電腦前。不能寬容的死線，只可留在每天晚上大孩子睡著後我再從床上竄回廚房去燒我的夜油，直到差不多天亮。今天晚上終於準時衝過死線，人累得好想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但仍想找個人來個 high five。。。

前天晚上如常的送大孩子上床，我不經意的說︰真慶幸藥丸那麼快又讓你回復狀態，以後要按時服，不要服得太早了。大孩子沈默的看了我兩眼，之後緩緩的說︰其實我把劑量減半了，所以這回才「跌」得如此厲害。

大孩子，真是個孩子‥‥沒了便沒法正常生活的藥，他竟因為想要早點起床而少服了七八天。他不打自招的那一剎，我腦裡空白一片，沒想怪他也不想罵他，我明白，他最喜歡早睡早起，最喜歡一早起床到外邊散步做運動，但藥物叫他一睡十二小時不起，加上歐洲冬日太陽三點多便下班，起床後就只能在日光下生活兩、三小時，對喜愛戶外喜愛大自然的他，這是一種折磨上的折磨。

不久以前健康的那個他，不久以前健康快樂的我們，總叫我們懷念不已。。。但如醫生所說，起碼，他屬於有藥可救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