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August 25, 2006

德國印象


Supermarkt Deutschland

第一次到德國來是六年前的事,當時去的地方叫萊比錫 (Leipzig),是德東一個較大的城市。還記得那年的冬天很冷,到達萊比錫的第一個晚上因為太晚,找不到青年旅舍 (窮學生住不起酒店),於是在火車站一角的地上倒下便睡。

到步的時候已是深秋,日照時間少得可憐。早上七時多,天還沒亮的時候便要出門上學,每天路經市中心時都會看到火車站的上空有大群烏鴉在徘徊,數目多得差點把整個天空都蓋住了,我總想,那必然是末日的徵兆‥‥從早上八時到下午三時多,當太陽慷慨的照著大地的時候,我總是(被困)在沉悶的教室裡,於是,從一開初,德國對來我說,就是深沉沉的。

作為每天被困在教室裡的留學生,能接觸德國人、跟德國人交朋友的機會並不多。在德國待的幾個月裡,交了一點朋友,卻只有極少數是德國人。大概因為接觸的機會不多,碰到不好的對待後印象便更為深刻。

記得有一次,我在亞馬遜訂了幾本書,寫的地址是我的學生宿舍,沒想到收到的卻是海關 (Zollamt) 寄來的信,當時連Zollamt是什麼都搞不懂,更別說那通知書是怎麼回事,只知道要往一個什麼地方去領什麼郵件(想不起是與那幾本書有關),於是就去了。

那個鬼地方離城裡挺遠,在一座冷冰冰的建築物內,進去以後連半個人也沒有,到後來等了好一會,四處碰了好一會,終於找到人了,便給他看我的通知書,他問了一點問題,我搞不懂,便試著跟他說英語,結果只是「雞同鴨講」‥‥他大概以為只要清楚的說出主旨單字,我一定會搞懂他的意思,於是他開始大聲的喔喔叫起來,我這隻沒膽的小鴨,聽到他開始叫起來,當然害怕死了,於是用盡我的腦力去理解他的意思。原來,他要我報上那箱子從美國寄來的商品的價值,好讓他為德意志政府抽稅﹗

付了稅款,抱著給拆開了的新書,坐在回家的電車上,我哭了起來,在又黑又冷的德國。

從那時起,我不喜歡、更害怕Zollamt這個字。

那是我第一次到德國時最不好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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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il第一次跟我在比利時的台灣好友 E 通電話,E 首句話便是︰Holly並不喜歡德國。

我對德國的厭惡,大概給相熟的朋友留下很深的印象。人家在德國待上一年,離開時還捨不得回到香港去,我三、四個月把德語課程讀完了便偷走回港,之後因為不願回德,便溜到捷克去。沒想到最後還是回到德國來,世事真的難料。

正如我先前說過,這次我懷著糟透了的德國印象,又來到了德國,一開始時往超市去,看到所有似曾相識的環境與貨品,除了感覺奇怪外,更覺得厭惡。第一次獨個兒往超市去,是到步那天,因為Phil要上班,家裡沒什麼可吃的 (除了急凍雜菜粒跟Pizza),於是我便往離家二十分鐘(走路)的超市去。我忘了的卻是,德國超市的購物手推車,是要投入硬幣才能取的。看著錢包裡連半個硬幣都沒有,只好硬著頭皮去問,沒想到頭一個選定了的目標,一看到我走近不單沒有停下來,還開始越走越快,我加快腳步上前去問這個中年女人有沒有十歐(歐羅)的硬幣可跟我換,她馬上以一種非德也非英,近乎動物的語言,尖聲叫道︰Na-na-na-na- 並指了指超市裡的收銀員,之後便跑掉了。我沒再想問其他從超市出來的人,怕又會碰到這類動物般的尖叫(真的受不了),於是只好向收銀員走去。

德國,在那刻,仍不是我的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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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llamt的故事其實還沒完結‥‥

因為帶來的轉接電插頭不合用,有一天我叫好友 Z 替我從香港寄了兩個過來,等了快兩星期,還沒有包裹的下落,正以為寄失了,卻收到Zollamt的信,我當然怕得要死啦﹗我跟Phil 說可惡的Zollamt一定又要向我抽稅了﹗他這輩子從未去過Zollamt,更不知Zollamt是幹嗎的,於是我跟他說萊比錫的Zollamt把我弄哭了的事,他說,我們還是要去,而一切由他來處理好了。於是我們去了,我跟在Phil的後邊,沒敢走遠,由他跟那兒的關員說話。如萊比錫的手續一樣,關員要求我們把包裹拆開,之後他問我那兩個小插頭值多少錢,我隨便的說了三歐,之後他便讓我們走了﹗真的出乎意料﹗

看到他竟放我們一馬,我的膽子馬上大起來,便要Phil替我問為何把我們的東西扣住了卻又不用抽稅,關員聽了不但沒不耐煩,反而嘗試以英語向我解釋︰因為包裹上報關紙的資料沒寫清楚,才會給扣住了,要是寫清楚了,一般價值二十多歐以內的貨品都是不用打稅的。

六年前寒冬裡的德東與今年仲夏的德西,感覺捷然不同。我也第一次感受到,我真的到了德西來。

我們後來為了從香港寄來的照相機鏡頭往Zollamt多跑了一趟,Phil說他們沒可能從我的私人鏡頭抽稅,但我還是害怕,便在家裡跟Phil先說好,Zollamt想要多少我都給,叫他不要生事。一直懷著沉重的心情,背著我全副攝影器材(以証明我是真的玩攝影的),跟在Phil的後邊,由Phil向關員解說那是我用了十年的舊鏡頭,結果還是順利過關,不用付一分錢的稅,也不用証明些什麼。

德國,原來並非我想像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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