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要下筆

終於非下筆不可了，給北部律政司的信。一月廿六日收到律政司的通知，我們有三個月時間，去考慮是否起訴小人渣並把相關的資料寄上。不經不覺原來兩個月零四天已過去，我，其實隔天便想起這個我極度抗拒的任務。抗拒，因為前陣子每替老人寫一封信 (到高利貸銀行去解釋事情、到新房東處去取消租約、到福利署去申請老人院資助)，我都會跟肥仔吵得翻天覆地。

我有檢討過問題所在，我腦袋轉數比肥仔快，下筆前其實腦裡已有個大概，也明白各種書信該怎樣鋪排，只是德語未夠班不能獨力寫出來。往往我只想問肥仔語法問題，但他，卻有自己的意見，要我怎寫怎寫，我自問骨子裡不太看重他在鋪排上所給的意見 (他常以為人家會對最微小的細節有興趣 *)，所以往往未等他想到書面語如何寫，我便打斷他的思路去問他語法方面的問題，弄得他燥火上升，把我喝停。而他每一喝，其實都只會讓脾氣本來就臭的我反喝他一大口，儘管之後自己會壓力大得連連肚瀉。

那陣子每為老人寫一封信，我們便吵個大半天，而我，當天最少瀉兩三回。

所以過去的兩個月，我不願也無力去處理律政司的通知 (一個大 folder 幾十份的證據，要肥仔有條理的給律政司解釋，根本不可能)，把事情一直拖著。這星期終於給自己定了個限期，把事情弄妥後便安心去玩吧，於是把亂七八糟的書桌 (幾乎) 一掃而空，讓自己多點深呼吸與思考的空間。

格根流的探員先生是怎麼說的？若小人渣告肥仔偷竊的案子不成立，我們其實可以把整個噩夢拋諸腦後，開始重新過自己的美好生活，若我們真的想告他，也可以先跟律政司說明我們倆都受不了太大壓力，看看人家研究完案情後怎說，再決定值不值得去馬。

剛開始下筆給律政司寫回覆的我，不停在想探員先生的話，但同時又想起肥仔的英國叔叔的話︰案子就這樣放棄，警察 / 法庭那麼沒有任何他的壞紀錄，日後小人渣要對我們不利，我們很難證明他非和善之輩 (他挺會假裝的)。

我其實實在不知該怎麼辦，也怕我們現在放棄了告他的權利，日後會後悔。但無論如何，肥仔說他這次不會再喝我了，信件先由我起草，會寫的就以德語寫，不會的就以英語起草，再讓他翻譯，但我，同時也要耐心一點，因為讀書不多的他思考實在需時。


*  也因此，他被邀請到格根流警局協助調查並被探員先生問起自己的收入時，他說了銀碼後，少得讓人家嚇了一起，於是肥仔便如數家珍的開始細說我如何精打細算，衣物都只買減無可減的，做美味肉湯的骨頭便宜得難以置信‥‥我想把他叫停，沒想到探員先生竟有興趣聽下去。可能就是他那真誠直率的樣子，不假思索便出口的話，讓人家相信，我們就算沒多少收入，也不用偷小人渣的東西。這，要記口若懸河的肥仔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