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過了難過的一天後,晚上再去散步時,他告訴我,其實他一整天都好害怕好害怕,又要我下回病魔再來纏擾他時,記得提醒他,那是會過去的。
這星期首四天都不靠特效藥獨力抗衡病魔的肥仔,雖然在別人眼中什麼也沒幹,一整天遊手好閒,但每天晚上,他都累得半死,像跑完一次馬拉松、或像連續工作四十八小時。這個多月來,看著他一直咬緊牙關,害著怕仍想著不要給我多添壓力,很多時不舒服也裝作沒事,真的很感動。病了四年,他從無助而不知所措的孩子,變成今天默默獨自承受著自己病魔的男人,感覺他真的改變了,變得很 man。
四年來我大概跟他說了數十萬遍他的病有什麼病徵,他,總算明白了,並親口跟我說,他那種種可怕的感覺,其實都只是病徵,是不真實的,是會過去的,但當他在其中時,怎麼也不能自拔,誰也幫不上忙,有時連藥物,也失靈。
星期五重遇 Helena 後,在回家的路上,我們一邊聊著 Helena 的「重生」,我一邊想著如何再跟肥仔說那所我偶然在網上找到、專治跟宗教有關的精神病的醫院。我說,日後要是你再嚴重起來,我會開車了,我們就給那醫院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好嗎?
他聽了,依舊堅決說不,因為幾年下來,巴登的醫院,漸漸令我們失望 --- 希望的望,也令他討厭住院。但 Helena 以前也覺得沒有醫生能幫得了她,最後,找對了醫院,還是能夠從鬼門關走出來的,我提醒他。
或許是我一廂情願,我真的覺得離家二百八十公里的那所醫院,會醫得好他。但,夜深人靜,再想想,或許我自己先不該對那醫院抱太大期望,更不該要他像我一樣把僅餘的希望都投資到這所自命德意志唯一治療他的病的專科醫院裡。畢竟,醫院,在德意志,是門非常賺錢的生意。
難過的星期四過去後,星期五,他聽我的建議一起床便吃下半粒特效藥,之後一整天,無時無刻也在等待病魔的到來,但最後,大半天都感覺良好。我說,以前日服兩粒才見效,現在,半粒便足夠了,那就證明你沒有上什麼癮了。星期六,精神不錯的他,想逗我歡喜,於是建議開車到巴登的森林跳蚤市場去趕個尾集,我以為他也會享受風和日麗的一天,但看來,先前四天的恐懼仍揮之不去,他低著頭邊走邊作心理準備,一直想著那魔頭什麼時候才來呢。
逛完森林跳蚤市場,雖然魔頭仍未上門找他,但他已不敢到別處去了,匆匆的又要回到家裡。還好遇上肥仔喜歡的鄰居,跟樂太太、土耳其先生一家與每事知太太在屋前閒話家常,不知不覺便消磨了一個小時。下午四時許,他確定魔頭今天放過了他,人才鬆了下來。
希望這突如其來的幾天好日子,會延續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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