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ly 31, 2009

音樂會

第一次與 Phil 去 concert ,於上星期五,去我們家附近城市的一年一度露天音樂會,聽說音樂會已有廿五(?)年歷史,一連三天的表演,樂隊都是不太知名的德意志本地樂隊,但水平一點也不俗。因為免費入場,加上音樂會場旁邊又有嘉年華,入場者男女老幼什麼年齡也有。我問 Phil 要不要帶上我的小板凳?他說我們帶墨西哥毯子就夠了,因為坐的地方是山坡。

山坡,對,青青的山坡就是觀眾席,男女老幼各抱著自己的毯子,早早到場,各自在青草地上展開自己的地盤。

我以為那便可以邊野餐邊聽 live band ,但原來觀眾不許帶任何食品飲品進場,大概除嬰孩必須喝的奶和果汁除外。德意志雖然失業人數再創新高,但場內人人仍不遺餘力支持到底,一杯杯四歐五歐的啤酒,滿場可見。

從四時到七時,在台前山坡上烈日下躺著,以小草蜢蜘蛛螞蟻蝴蝶為伴。起初空間還挺多的,看到三個小男孩從山坡上嘻嘻哈哈一次又一次的滾下,這不就是阿爾卑斯飄零燕凱迪的玩意嗎?德意志的父親母親們都帶著自家的孩子,哪怕是手抱的嬰兒,一起來湊熱鬧。看著一位時髦的母親抱著初生嬰兒在我們面前走過,大概兩歲的小女兒在三數米後隨著走,小肥手緊緊握著自己的米餅,滿臉巧克力的痕跡,跌跌撞撞的邊走邊忙著把米餅塞進自己的小嘴裡,眼見其母親一直不回頭的在山坡上走著,看得我好想扶她一把。

人山人海在不知不覺中形成,成為年青男女留影的一景。那麼多的人,在德意志我還是第一次見,一下子今年夏天像突然熱鬧起來,不再是只有我跟他,與無盡的森林和原野。我們沒待至音樂會結束,人在外便想起家的好,那個老往外跑的心,是什麼時候離我而去的?

Sunday, July 26, 2009

停藥

停藥,當然不是醫生的旨意。

第一次停藥,在他初入院後一星期,當時醫生可算是下了重藥,所以他在久睡數天後有如回光反照,一切回復正常,連車子也開得非常妥當,剛從香港趕至、仍未能相信自己的男人「突然」精神分裂的我,在看過藥物的一大堆副作用後建議他,不如停了那些藥吧。於是他真的停了,他也覺得自己沒病,幹嗎要服藥住院呢?停藥的一星期裡,情況越來越不對勁,七天過後我終於覺得失控了,連他姐姐的朋友給他、他當成華陀仙丹的抗抑鬱藥也失靈,於是我主動向醫生坦白,於晚上十時,在醫院關門以後,與他爸一起在病房裡,他重新服藥後在床上似睡非睡的一動不動,我跟主診的鍋醫生訴說了一星期的停藥經歷,鍋醫生沒覺得我們給他添煩添亂,細心聆聽後請我們把華陀仙丹通通交出,並說你們試過了就明白了,唯今之計只有加藥讓病情重新穩定下來。

第二次停藥,在入醫後一個月左右,大概就是去年五月中下旬吧,又是在醫生旨意之外。試過了第一次,我當然不敢再鼓勵他停藥,他說特效藥讓他食慾大增日日夜夜吃個不停,這樣下去怎麼得了?於是要求醫生換藥。醫生的態度總是開放的,病的是你本人,你要試什麼也可以,於是實行一星期漸進式換藥大計,我傻傻的以為換藥成功便會好起來,沒想到大孩子又借機停藥,新藥不吃舊藥也不吃,在護士面前假裝服了回到房裡卻通通吐出來。一星期過後情況又明顯往下滑,我覺得奇怪,說新藥可能不行啊,他才坦白承認自己又停藥了。我說這次你自己跟醫生們交代,於是每週例行會面時他又再次向醫生護士們坦白,海頓帝醫生笑著說每個病人都應當擁有自己的經歷,護士則請他交出「吃剩」了的藥,說那些都是貴藥,別丟掉浪費,並從此要求大孩子服藥後張大嘴巴讓他們看個一清二楚。

因為第二次停藥後情況急轉直下並久久未穩,我們盡了很大的力氣,到六月底七月初他終於開始好一點了,我也終於接受了這個病的事實,他,則繼續半信半疑。

第三次停藥,在他出院後我們剛搬進現時這個家之時,那是去年的八月中至八月底吧。病情剛開始穩定的他,覺得自己不用藥物了,於是一停一星期,在我和醫生都不知情之下。搬家的進度比我預期慢,他明顯受不了壓,我雖然覺得奇怪也有點不耐煩,但也說好吧,就一點點的慢慢來,反正不急嘛。到一天晚上我們躺在天窗下凝視頂頭的星空,他突然問了一句︰這一切有什麼意義呢?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身邊人又不大對勁了。

第三次停藥他算有點「經驗」了,會注意自己的一思一想一舉一動,一星期後發現自己又不行了,於是便乖乖的重新服藥。

第四次停藥,是什麼時候呢?我已忘了,但記憶中是有第四次的,也是在我不知不覺中進行,在家的日子千篇一律天天重複著,今天昨天明天也因而混成搞不清的一團。

第五次私自停藥,也是最近一次,發生在上星期一,在我強烈要求他早睡早起重新努力過日子後。是因為我的要求,還是時間上的巧合,只有天知曉。特效藥的劑量雖然在去年出院時已大大減少,但他說服後整個人會慢下來,眼睛看不清楚,也常覺得睏,早起甚難。昔日最愛早起的他,一直也受病後長時間的睡眠而困擾,他說因為成功跨出了姐姐的死亡宣告,覺得是時候再試試停藥了,一停三天,第二天他的感覺好極了,昔日的朝氣與衝勁一下子都回來了,一早七時半起床,跟仍在睡夢中的我說要去超市買點什麼,讓我摸不著頭腦。朝氣繞樑兩天,第三天下午煙消雲散,他說那股莫明的恐懼又悄悄的回來了,因為當天晚上約定跟小姪兒去看電影,開著車帶著孩子在路上責任很大,他也不想讓孩子看到自己有什麼異樣,於是乖乖的又重新服藥。

那天晚上他從電影院回到家裡一言不發只一味的說不過累了沒什麼的,讓我覺得奇怪,再三追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後來他坦白告訴我他又停藥了,知道我必然反對也不想我擔心,所以瞞著我。他說,你看,我的錢包裡不是帶著一粒藥丸嗎?要是發現自己不對勁我會馬上服藥的,不用擔心﹗聽了我好心痛,我總覺得已康復得八八九九的他,病久了悠閒久了失去了重投工作與生活的勁,所以一直給他壓力,希望他早起、希望他做運動減肥、希望他學習理好自己的生活大小,更悄悄的希望他能早日重拾工作的意欲。但我錯了,是我太急,我太想他的病能快點成為過去,太想我們的生活能早點重新起步。

其實以他的病,能處之泰然見一步走一步對病情而言實屬好事,以後就由他自由發揮吧,既然急不來,根治的希望也渺茫,未來的路該怎樣走下去是人為但也有天命,以後就記著要以穩定壓倒一切,快樂比什麼都強。

Saturday, July 25, 2009

痛與不安

痛的時候,什麼也想得出說得出做得出。

過去五天,痛得想死,從女人的痛到牙痛頭痛痱滋痛到胃痛,從亞士不靈牛黃解毒菓子鹽維他命丸到鹽水,你說什麼有用我便吃什麼,但痛仍久久未減。痱滋生在舌底與喉嚨裡,舌頭喉嚨因而罷工,吃不了只能喝,人生第一次有意欲買德意志人的罐頭湯,就是因為親愛的痱滋,這個夏天第一、二、三盒雪糕,也是因為親愛的痱滋。

吃不了睡不了人燥不可止,左思右想後把無聊無謂的不安都抓出來要「算帳」,他並未因為我的蠻與不安而讓步,一聲對不起我已無能為力了又回到沙發去看電視,最後還是我哭著回到他跟前,看著我的傻樣子,哭笑不得,最後他忍不住笑了,說你看你,哭得像警笛一樣,你看你這像什麼話?

他說,我是他所有女人中脾氣最壞的一個,以前只有他發脾氣弄哭人家,現在發脾氣的幾乎總是我,儘管我已發得越來越少。

不安從何而來?大概從對生活愛情現狀的不滿與無奈一點一滴累積而來,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我漸漸的相信他會找到更好的,我知道善良的他會因為不願意傷害我而一直跟我下去,所以我一直笑說你找到更大的快樂要早早通知我,我是樂意把自己打包回到我的美食天堂。我怕十年八年後,人在歐洲沒了青春又掉了愛情,再回老家重新開始為時已晚,若是真的要完,早比遲好。

平靜下來後自覺自己的不安無聊無謂,但那股 gut feeling 又逼真得叫我不能不信,我說我總覺得我們完了,那種平淡如水,我原以為是生活的安穩,但不,那是我們漸漸的不知不覺的快要完了的徵兆,你沒有覺得嗎?

起初他總覺得我在胡說夢話,想回家想得發瘋了,發起女人的胡思與亂想。雖然我懷念老家的大城小島風情與味道,但何處不是家?有愛就有家,我是懂的。被迫正視此時此刻的我們倆,他的沈默等同我的肯定,兩口子抱頭痛哭,那是病還是我還是命一手造成?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鬧過哭過,他說他仍希望與我一起老去,他要看看我老了變成 Rosine (葡萄乾) 的樣子,我說要是日後有幸得個女兒的話不如起名叫 Rosina ﹗那男的叫什麼好?不如叫我最喜愛的 Rossini ?他說。不不不,叫 Lapislazuli 更好,你最喜歡它的藍。東拉西扯,亦哭亦笑,放下胡思與亂想,我們重新出發吧。

後 記

事隔幾天,他說他仍是愛我的,我的直覺雖然沒錯,但也不是全對,大概因為病,他從心而出的愛比以前少了,大部份的愛,都來自理智,但不要緊的,你永遠是我的路邊小花。

Sunday, July 19, 2009

笑話一則

昨天 Phil 給我說了個笑話,他說是醫院裡聽到的︰

If you talk to God, then it's praying. But if God talks to you, then you're schizophrenic.

散學禮

家的對面是一所幼稚園,平日打開陽台玻璃門或廚房的天窗,總會聽到孩子的嬉戲與笑聲。今天一早起來,天氣和暖了,跟 Belly Bell 坐到陽台上看蕃茄又長高了多少,聽到教室裡傳來陣陣兒歌合唱,看到幾位爸爸在教室一角坐著或站著,後來歌聲沒了,父母與小人兒徐徐步出幼稚園,小人兒滿手抱著七彩繽紛的巨型禮物包,啊,一定是散學禮了。一位爸爸替孩子拿著小小的外套,看得我呆了,眼眶不由自主的潮起來,那麼高大的男人,那麼微小的動作,我的男人以後也會這樣為孩子做嗎?

心底裡莫明的浮出一句,不會,他一定不會。

要感謝上天,沒有賜我們孩子。

後 記

晚上跟他說我晨早見到的散學禮一景,說怎的我不覺得你這個大孩子會照顧小孩子,他卻反駁說,小姪兒出生後他也有幫忙照顧,誰說他不會﹗但我,就是無論如何也想像不來。

Saturday, July 18, 2009

磨.合

幾天前說起,原來已結婚兩年多,要到他病了才團聚一起在德意志開展共同新生活,在過去一年裡我們其實非常努力學著如何共處共存,共同生活漸漸成形,雖然並非什麼結婚紀念日,但最近我不斷為自己做小結,像年尾盤點一樣,看多了什麼,少了什麼︰

* 我不到最後一刻也不出門的習慣,有時令喜歡準時或提早出門的他很受不了,初時他總開著大門拍著手催促我,我則在塗臉梳頭的同時指揮他帶傘呀水呀銀包呀門匙呀外套呀等等,現在他聰明了,會先下樓去開動車子引擎,大概因為他知我不喜歡他這樣白開動引擎?所以必定會趕快跑下樓去吧?

* 以前要他為我做他不喜歡的事情,我會硬來,逼他替我辦妥或喋喋不休直至他願意動手為止,最近我發現,原來 the magic word 是 "I'm begging you, please." 雖然這招不能常用,但次次見效萬試萬靈,實在神奇啊。

* 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我已好久沒喋喋不休叫他開車時要扣上安全帶了,於是我問他︰怎麼現在你那麼好不用我提醒?他說︰我只是不想聽到你的喋喋不休而已。

* 以前要他一起做家務,他不願意時我不是喋喋不休便是發脾氣,最近我發現,要他幫忙做家務時大家必需五五分工,最好給他在他不太介意做的和非常討厭做的家務中二選一。我默默的帶頭做起,再叫他幫忙做一半,一般他也樂意。有次他餓著肚子仍想看電視不願一起做飯,我說你去看電視的話我也關掉爐子一起去看,他不相信,真的跑到電視前面,之後見我安靜的跟著跑到客廳坐下一起看,看了好幾分鐘我也沒說話,他便關掉了電視自動回到廚房裡。每次有這樣的場景,我最後都會加一句老對白提醒他︰誰要吃飯便要煮飯,我不是也不要當你老媽啊。

* 以前我不舒服做不了飯時他總說︰我吃麵包好了,你不用煮 (也等同沒東西吃﹗)。前天我不舒服,他出乎意料的說︰不如我給你做個湯?結果那個湯他煮出神來,除了我指定的湯料外,鹽和湯粉他都比我慣常下得多很多,更下了其他我少用的香料,所以味道比我慣常做的要濃得多,喝了令我馬上回魂。

* 婚前他跟我到超市買菜的耐性在婚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有一陣子他進超市不到半小時便有千千萬萬個理由嚷著要回家 (例如︰站得腳痛﹗) 。一星期的菜與日用品要半小時內選購完畢,實在逼我太甚,於是跟他約法三章,往超市途中說好這次是快板還是慢板,快的話請預期星期中要再去補倉,慢的話請不要半途打亂我的節奏,就算死人塌天斷腳我也不管。

* 買回家的任何傢俱或擺設或用品,必須兩票贊成無人反對,要不一律不許帶回家﹗他不願家裡像他老媽家中一樣每個角落都塞滿大小擺設,因此很多漂亮跳蚤老貨,都只能遠觀而不能到手。

* 每次他的某種渴望湧上心頭時,他會不顧一切的要馬上得到,不管他能否負擔或是否值得,為著四個新出的郵票他會特地開十多公里車到郵政總局去,我總說他該學一點計劃和一點耐性,跑一趟車無論路程遠近最好同時完成幾項事情,對自己日新月異的大小渴望該先三思再等待良機才行動,但他就像他老媽,想要的心頭好總要馬上到手,計劃/代價永遠不在他(或她)考慮之內,而我永遠也被他牽著鼻子一同走。現在我「聰明」了,少說什麼計劃什麼耐性,你要追趕那大堆小堆無盡的渴望請獨自行動,我有我的節奏,要我一起同行請耐心待我吃過早餐了結電郵網誌與親朋對話等等等等再說。他已不像過去的他,總不願獨個兒外出辦事,所以只好死死地耐心等我。

* 雖然我並不是非常行動派,但相比他這塊歐洲特級豬油(慢﹗),我仍算坐言起行之流,以前受不了他的慢,總三催四請問他可不可以三兩下手腳把事情辦畢,最近數月少了這樣的囉嗦,因為知道只會弄巧反拙,改為說一次要求,再給一個最後通牒,他雖然不會馬上行動,但知道只要在限定死線前辦妥,我便不會囉嗦四起。但兩次通告當然也有失效時,我的最新辦法是,你不辦妥手頭上該辦/我已久等的,別奢望得到你的心頭好﹗

前晚我問他若一百分為滿分的話,他覺得自己作為丈夫值多少分,他竟毫不取巧依題作答說自己只值六十分,若反過來是他問我,我大概會說自己算是合格的妻子,雖然絕對不是德意志窗明几淨把家裡打掃得有如五星酒店一塵不染那類﹗

我是真心覺得合格已夠好了,要怎麼樣才算一百分好丈夫 / 妻子,其實我也沒有答案。

Tuesday, July 14, 2009

心頭大石.二


心頭大石之二,自去年冬天一直擱在 Phil 的書桌上,那張小小的橙色卡紙,寄自德意志稅務局,我眼尾看到它便覺煩,當他仍在長石溪醫院時,我說不如由我去稅局問問,要怎麼處置它? Phil 說不用,等他出院後再去問也不晚。

上星期我們終於扣了稅局的門,偶然地,即興地。一坐下簡單訴說了自己的情況,說去年四月病倒入院後一直未報稅,稅局太太說我們得盡快報了,因為已遲了很多。於是我們箭似的又開車回家,拿好所需與不需的一大堆文件,兩小時後再回到稅局去。

德意志的入息稅 (以及其他稅項,如統一稅、教會稅等等) 是每月出糧前已被政府扣除的,所以問人家每月入息時,要分清 Brutto (扣稅前)與 Netto (扣稅後) ,差額可以很大﹗以前我一直以為稅每月自動被扣除便等如無後顧之休,呈交稅局的 paperwork 大概由公司會計代辦吧?但這次稅局一遊後, Phil 在我一再追問下說其實他十多年來一直也懶得報稅,因為從薪水中自動被扣除的稅項一般也比該付的要多,他知道自己沒有欠稅便是了,不想受報稅文件困擾。我追問那你每年大概多付政府多少?他漫不經心的說︰啊,就一點點吧。一點點即是多少呢?最後他招供說,一年大概多付二三百歐吧。我的心和口不約而同一聲「頂﹗」

終於面對心頭大石,才發現橙色小卡是 2009 年的報稅卡,2008 年的是早已被我存檔 (並忘記) 的黃色那張。再次到稅局時另一位稅局太太說以我們的情況不用急著申報,只要今年之內申報便是了,我去年替 Phil 搬出舊居時僱用過的搬運公司費用,原來也可以扣稅,而因為 Phil 病了那麼久,大概還有入息稅可退﹗

抱著大堆文件再次回到家裡, Phil 竟反常的說要馬上填好報稅表,希望趕在夏天過去前拿到退稅款項去北海旅行。但如我所料,剛填完首頁的個人資料,他又支持不住了,說 paperwork 太累人啦,改天再填吧﹗

又再天馬行空,如果可以拿回過去十幾年多付的稅款便好了﹗可以馬上飛回香港吃個夠﹗

Monday, July 13, 2009

Coffee or tea?

招呼客人用的咖啡杯我們以前有一套, Phil 一直覺得它的設計特別,到後來認識了我,我說特別是特別,特別在夠醜﹗德意志人對設計的品味,有時我實在不敢恭維,所以那套特別的杯,去年在 Phil 仍病在醫院我替他搬家時,我趁機把它們放到屋外讓好心過路人收養,最後一套四隻杯子都被領走了,底碟卻沒人欣賞。我是捨不得把東西丟掉的人,所以一直保留著當骨碟用。世界很多地方的人都窮得讓人痛心,我信相我們雖然幫不了什麼,但起碼不要把有用的當垃圾丟進焚化爐裡,這會折福的。

人住歐洲連出得廳堂的套裝咖啡杯也沒有,大概不太正常吧?但我一直也不以為然,因為訪客就只有 Phil 爸。上次 Phil 從長石溪醫院帶回來兩位朋友,我以慣常手勢給他們沖咖啡,小茶匙當然如常的留在杯內,男的非常隨便沒有所謂,女的拌了兩下拿起茶匙後不知如何是好,我這個不會招呼客人的煮婦才馬上跑到廚房裡給客人倆拿底碟,就是過路人看不上眼那幾隻。
星期六在跳蚤市場看到這套杯子時,愛不釋手,本來只想買一隻杯子 (當然是小兔那 set ),因為家裡杯子已很多,後來想了想又加一隻,再後來又改變主意要三隻,檔主太太見我們已買下四分三套,說乾脆把第四隻送給我們,叫我們緊記不要拆散它們。一套八件羅馬尼亞製的可愛咖啡杯子,才六歐,超值﹗

回到家裡拆開報紙邊欣賞杯子邊天馬行空跟 Phil 說,以後有本錢不如跟朋友合夥,他們在香港開店,貨源由我們提供,主力賣歐洲各地的典雅老貨,100% made in Europe ,在香港可以賣個好價之餘,我們又可以暢遊歐洲大小跳蚤市場,不好嗎?這次反由他說我想得太太太簡單了。

Sunday, July 12, 2009

破曉時份


繼續是我百看不厭的陽台一景,破曉時份百鳥齊嗚,總讓我覺得新的一天總會帶來新的希望,希望遠方的你也能感受得到。

Saturday, July 11, 2009

重遊舊地

七月十日的約會, Phil 六月中出院以來一直也提著,昨天,七月十日,我們又回到長石溪醫院,參加一年一度的病友聚舊。聚會其實四時才開始, Phil 卻未到二時便趕我出門,說想早點去,跟其他早來的朋友聚聚。結果二時便到醫院,比 Phil 遲一星期出院、牛高馬大的十六歲小伙子丹尼早已到達幫忙預備,仍留院的病友都提早完全當天的治療來幫忙, Phil 一到醫院直奔病房看看誰還在,之後一堆笑聲的,大家都好想他,說自從他那幫健談搞笑的離去後,病房裡突然安靜了,新來的都寡言而死板,廚房與飯堂裡再沒笑聲。

這所醫院的精神科病人其實都已康復得七七八八,到這兒來進行職業治療,為日後重新投入工作生活作準備。心智大概只有十來二十歲的 Phil 算幸運,碰巧遇上一群搞笑的小伙子同期住院,每天的治療完畢後大伙兒不是聚在某某的房間裡玩 Playstation 或彈結他,便一起在廚房或電視室裡吃零食看電視與東拉西扯,小伙子沒有車,到超市補倉則由 Phil 開車湊足四五個人熱熱鬧鬧一起去。那種親近,從病而來,大家有著近似的經歷,甚至曾住過相同的醫院,談起來自然投契,心情不好的日子也容易得到別人體貼的問候與關心,談起茫然不知的未來也容易引起共鳴,就如沙莎所言,舊朋友對精神病的不理解甚至誤解,令他們無從聊起,大家也因此成了陌路人。

派對還未開始,Phil 已得到了不知多少擁抱與親吻,有時我會想,以他正義和善又好玩的性格,在香港應該會有一籃接一籃的朋友,只可惜他生於冷漠的德意志小鎮。

到派對來的一些老臉孔其實我已忘得七七八八,再次見面聽到他們說已重新找到工作或準備當什麼學徒什麼的,我們都替他們高興。坐下來一起聊的還有高醫生與另一位醫生,不是婚宴走馬敬酒式的走完一圈便了事,從四時多直至完場,我看著高醫生從一桌子走到另一桌子,慢慢的吃慢慢的聊。她到我們桌來時我走開了,後來排隊等香腸時再遇見她,她主動的問我的近況,我說很好啊,我們常去爬山,我也減掉了兩公斤﹗聽後她臉上的笑容褪了,沈默起來,以醫生的口吻說我需要增鎊而非減鎊,高醫生真是個好醫生。

護士們說他們主要邀請過去一年的院友,發出二百多個邀請,來的大概有五十來人吧,一時間小小的場地熱鬧得有如老家的茶樓。當場護士們都落力的輪流為院友燒香腸焗格子餅,有院友建議 2010 年再邀請他們來聚,護士小姐又馬上體貼的請願意再收請邀請的人在名單上留下聯絡。醫院能如此出心出力為病人維繫這個難友網絡,實在難能可貴。

派對從四時一直吃到七時,Phil 吃了前所未有那麼多的蛋糕格子餅與香腸,我見他高興,當然沒阻止他,前一天向我報告體重跌至 91.5 公斤,經過這一餐後回家上磅發現又回升到 93 公斤,於是在天黑前又去爬後山,希望平衡一下吃下的許多蛋糕與香腸。

從後山森林起行回家時,我們遇見了貌似 Belly Bell 但身型卻比她大得多的咖啡色巨兔,在離我們二十米左右的樹後靜止著看我們,我先以為是狐狸,後又以為是狗,再看清牠那長長而筆直的耳朵,才知道是 Belly Bell 的朋友﹗或許以後該多在日落時份到森林去,有望遇到更多大小兔子。

Friday, July 10, 2009

徒步到巴登

太陽快出來,反正累得睡不了,來一篇滾燙新鮮的吧。經過一星期的雨後,今天我們冒著下雨的險,徒步往離家十公里的巴登.巴登去。巴登小城是我們以前常去的地方,現在少去了,因為滿足於小鎮的商店超市與跳蚤市場。開車來回半小時的路,今天我們來回共用了四小時,上山下山再上山再下山大概走了廿五公里吧?

如之前幾次,出發前吃餐好的,自蘭西個多月前到訪弄過熱早餐後,我現在久不久也給自己弄,尤其爬山之前,肥肉腸當然沒有 Phil 的份兒,他的大餐包括一小碗 müsli 、兩隻蛋白一隻蛋黃,以及一大盤蕃茄沙拉。

一路上野花繼續盛放, Phil 說夏天仍未過去,只是這幾天翻風下雨天氣轉冷了。櫻桃不再,樹上只能找到未熟的榛子、胡桃,再等個半月,又要出動採菓了。

從家裡走過一個小森林,到林中山腰遠眺小城巴登,這路線過去走過兩趟,第一次因為累半途而廢,第二次堅持到底卻走錯了路,在小森林裡不斷打轉,這次,終於走對了。 :)


與 Phil 爬山我一直堅持自己不是減肥人士是香港遊客,途中要看風景要拍照,這次巴登之行 Phil 好像終於習慣了,我要拍照時他會原地踏步或繼續前行,不再口黑面黑說我走得不夠認真,我要偏離路線去看風景也沒問題,來﹗去看看吧﹗他竟說。他真的又進了一步。
本來從家裡徒步到巴登小城基本只是上山下山,但我們上完山後感覺還好 (因為只需往上爬海拔五十多米),於是決定先不到小城而改道到小城後邊的山上去看看。沒想到這一爬卻苦了自己,小小的山卻陡得很,我們還要走在被雨水沖得體無完膚的森林小道上,走慣大道的 Phil 在我後邊嘰哩咕嚕的咒罵路太窄太爛野草又太多,害得我要假裝滿腔冒險精神的說「這才夠刺激好玩嘛﹗」來鼓勵士氣。

爬完小而陡的小城後山,我們終於返回正軌向巴登小城進發,一進小城我便問 Phil 我們身在何方,他不知道,說從來沒到小城的這邊。走了好一會,看到古老水利房對面的小公園入口標著「水之藝術天堂」,我的遊客病又發作,說要進去逛逛,於是他又乖乖的跟著我進公園裡。

一進公園像發現寶藏一樣,雖然小水池公園有點破舊,但怎的仍叫我們喜出望外,大概因為我們真的沒想過普通(高尚)住宅區會有這樣一個幽雅而古老的公園。從公園往下望便是巴登小城中心,我們常到的地方。

回程總是半死狀,爬到後來我累得不斷落後, Phil 怕自己停下來等我的話他也會開始累起來,於是一直的爬呀爬,我則在後面慢慢的走著,有點各行各路的味道,哈。

下次再徒步到巴登小城,我們都想爬得更高更遠。

Thursday, July 09, 2009

瑣事兩則半


今天下午在廚房讀報時, Phil 高興的走進來,他的笑容告訴我他又有什麼鬼計,我問又怎麼啦?他說︰這幾天沒去爬山只靠蕃茄沙拉我又輕了半公斤﹗還差 1.5 公斤而已﹗我淡淡的說,才半公斤你別高興得那麼早,顯然沒有聽見他的下半句。於是他再重覆︰還差 1.5 公斤便夠 5 公斤了﹗又可以買郵票本了﹗

大孩子真是大孩子,出院前我信口開河說他每減 5 公斤才可以在跳蚤市場買一本郵票本子,減不了休想買,其實我早已忘了這個諾言,沒想到他認真的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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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們看到電視裡的一幕,孩子甲的父親氣沖沖的帶著眼睛被打傷了的兒子到孩子乙家去向乙的父親投訴,我馬上問 Phil ,若你是乙的父親你會怎麼辦?他想了一下,說,我不知道‥‥你呢?我想也沒想便說,當然就地正法,打完再說啦﹗電影裡的乙父就在我仍未說完時打了兒子一頓,再讓甲父子加刑。 Phil 看了後才緩緩的說,對啊,要先打再說。

若有機會當父母的話,我想我大概會主力管教, Phil 則主力耍樂,孩子一定不喜歡這個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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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安樂時,他父母總送上 family drama ,天啊,我不要看,讓我安息可以嗎?

Wednesday, July 08, 2009

心頭大石.一

說了許久,終於推動了 Phil 到電力公司去查詢一下我們過去一年的用電量。德意志食物價格是歐洲數一數二便宜的,牛奶 0.4 歐一公升,白米 1 歐一公斤,新鮮沒有急凍的肉食三歐左右已能買到一公斤(當然更貴的選擇多的是),比老家香港便宜得多,但其他生活基本開支卻貴,貴得讓我有點費解。

先算算舊帳︰

Phil 婚前住的房子每兩個月付過定額電費後 (我猜他已忘了當時付多少,但估計絕不少於五六十歐),在香港,六百蚊兩個月夠獨身男士晚晚開著空調睡覺了,但甚少開火煮食洗澡又用工廠浴室的他,年尾卻仍要付電力公司二百多歐尾數,暖氣另於雜費內扣除,我當時看到帳單,簡直目瞪口呆呼吸頓感困難。

因為怕案件重演,搬進這個房子後我們實行了近乎全方位全天候省電政策。全方位,當然就是任何方面,洗衣洗澡洗碗煮食,熱水該用時才用 (因為房東提供的是即熱電熱水爐),煮食時間與溫度皆適可而止,急凍食物得完全解凍才下鍋,衣服要夠滿滿的一機才洗。而全天候,當然就是春夏秋冬了。

搬進這房子是夏末秋初之時,冬天來臨前房東為我們修理好巨型儲熱式電暖爐,電工師傅說這種暖爐耗電量 6000 Watts (若我沒記錯),他一家四口百多平方米的房子也用這個,冬天每月平均二百歐電費,隔壁獨身鄰居說他每兩個月平均要付 180 歐,嚇得我面無血色。熟悉行情的朋友曾為我們算過,這種巨無霸一小時用電不到兩歐,是現時市場上最省錢的暖氣系統 (太陽能供電雖然也便宜,但安裝費聽說卻很貴,所以在環保的德意志並不普遍)。

眾說紛紜,於是只好自求多福。

搬進來以前,我聽過 Phil 一位住頂樓的朋友說頂樓房子冬天用不了多少暖氣也特暖,因為樓下的暖氣都往上層升,有時熱得他們要開窗散熱﹗因此我暗地裡希望我們的頂樓房子也有這個優勢,可惜事與願違,樓下的暖氣不但攻不了上來,我們的木板牆還是漏風的﹗辛辛苦苦把漏風處都封得七七八八後,繼續每天六小時的暖爐開動時段,冬天的室內溫度稍微回升,外邊零下,室內總算有十五十六度,總算跟沒有暖氣系統的香港家居差不多了。冬日在家穿慣夏裝的 Phil ,有時冷得不耐煩,會把巨無霸提早開動,脫下毛衣,一副「爽呀﹗」的樣子坐著看電視不理我抗議,最後我有時讓步,有時則(強行)把巨無霸關掉。

今天到電力公司一問,去年冬天我們千省萬省下得出的尾數只有廿四歐,聽到那個數字我呆了,思考不來,我請職員再重複一遍,感覺有點像有人通知我中了六合彩頭奬一樣----難以置信。職員說,那是因為我們每期 (兩個月) 付相對高的一百歐定額電費,所以尾數才那麼少。

自求多福的省電政策當然沒在夏季鬆懈。夏季熱起來我們的室內溫度可達廿五廿六度,但我們卻沒有電風扇 (空調在歐洲並不普遍),主要在家中搞空氣對流以自然風散熱,德意志的夏季乾巴巴的,對於來自潮濕香江的我,就是廿多度也絕對舒適。 Phil 在夏日炎炎不到外邊爬山跑步時,最愛就是在陽台上無上裝的看書喝咖啡賞郵票聽音樂,熱,就當天然 Sauna 蒸掉肥肉好了。

電力公司的職員最後補充說,若我們想知道至今的實際用電量,可自行記下電錶的讀數,她再給我們結帳,之後重新再由零算起,我不明白為何問一下用量也必須馬上結帳,不是有年尾付清尾數的制度嗎?滿口 why why why why 的問,問得 Phil 與職員小姐啞口無言,只能說這兒就是這樣的了。對任何與錢銀有關的文件都有點恐懼的我當然說不用了,有去年冬季作參考,知道我們還算可以就是了。

有幸的話,或許今年年尾電力公司會給我們退款﹗環保不環保也好,也該努力減少用電﹗

(再發狂想︰若可以把夏天的熱收集起來冬天用就好了﹗)

Monday, July 06, 2009

New Attempt

繼報讀德語課不成功後,我想了好久,怎麼辦好呢?

中學時代學英語,有聽寫讀說四部分,聽就是我每天看的電視節目與收音機,算是聽得懂八八九九了,寫一直也沒有,除了久不久翻一翻我的德語文法書做做文法練習,讀物包括平日我到至愛的 dm 個人護理店 (如香港萬寧屈神屎) 拿的免費雜誌、保險的信件、一星期兩趟送上門的免費報紙與商店 catalogues ,雖然知道什麼 Spiegel 德意志鏡報與 FAZ 法蘭克福彙報之流是好東西,但我都不讀,覺得深字太多自己也太懶查字典,免了罷了‥‥而說方面,Phil 出院前經長石溪的高醫生指教後 (她的兒媳來自泰國),現在在家久不久也會跟 Phil 以德語對談,久不久,就是好久但又不算太太太久那種,另外就是上街買東西或遇到熟人的一兩句而已。

環顧四方面,寫可以主動多做一點,於是想了一星期,在朋友的推動下,便開了新 blog Ich bin eine Alien.(I am an alien) ,為寫而寫,除了德語還是德語,由 Phil 當老師改正文法才發佈。

Alien 是英語,新移民的德語是 Ausländer ,德語中的 Alien 大概是從英語借來的 (我只是瞎猜) ,意指ET 異形之類,所以我就是 ET 新移民了。德語中的 Alien 永遠是男身 (德語的名詞都有男、女、中性之分,不像英語一個 a / an / the 那麼簡單),我在這裡卻用了女身, Phil 呱呱的說我用錯了,要用男身啊﹗但我是女又怎能變男呢?於是決定繼續當女身異形。

第一篇事先聲明計劃有胎死腹中的可能,第二篇主題看電視,大概就像中學的作文題目《我對德意志電視有感》, Phil 讀過後問,你寫自己愛看藍精靈,人家會不會覺得你白痴?

超﹗我才不管﹗

Friday, July 03, 2009

仲夏狂想

仲夏狂想, Phil 好想去克羅地亞,也想去德意志北海的沙灘,或阿姆斯特丹或威尼斯,總之趁夏日炎炎去老遠的名勝渡個假就是了。

我反覆的說路費太貴通通 ban 了,反建議去離家不遠的 Alsace + Lorraine 好不好?我中學歷史課讀過,該是蠻有趣的地方﹗或到離家不遠的萊茵河畔露營?或在黑森林裡找個什麼湖什麼自然保護區去游游走走好不好?他說通通都不吸引,最後我被北海的沙與浪動搖了,為二人一星期北海 budget 之旅約莫估了個價,之後無奈的你眼望我眼,他終於無話可說。

或許他更想變回單身,回復自己的主權,幹什麼吃什麼去哪裡可以自己一語定音。

而我,我好想去青海新疆旅行,好想有朝九晚五穩定工作,更想留住夏天的一切,若能中一次六合彩頭獎便更美滿了。

生命中的巧合

生命中的巧合,是真的巧還是命,我到現在仍想不通。

往北京尋找藍天的我,住進了老胡同的青年旅舍,湊巧的,你住的幾星酒店就在我的旅舍對面,傻傻的你說你也是住青年旅舍的。

長城八千多公里,遊覽團千千萬萬,湊巧的,我們都等不了晴天的到來決定無論如何到老長城一遊,坐著同一部車,你就坐在我旁,前往同一段十公里的頹垣敗瓦,湊巧的,你的膠卷用完了,有多少人山長水遠到長城一遊會忘記帶膠卷?湊巧的,我帶了兩部照相機。

湊巧的,我們都不趕時間,慢慢的遊慢慢的聊,一天變三星期,從北京到香港,如此這樣便走在一起。

湊巧的,大學時代我學過德語。當時覺得無聊極了,被分派到德東去讀一季嚴格速成班,測驗默書考試做足,山高教授遠,有機會必定逃課,大考完結正式成績表仍未到手便趕著飛回家,逃出灰黑的冬季德意志。德意志之大城市之多,教授分派的實習機會,湊巧的就在現家附近的城市裡,當年我拒絕了,自己跑到布拉格難民營去三個月,認真的玩著實習。沒想到命運再讓我轉回地球這一邊,再用上我討厭的語言。

湊巧的,中學時代的我跑越野跑,中一體育課老師說要繞著籃球場跑十分鐘,跑不下去的得到場中圓圈裡坐牢,傻傻的我不願坐牢子,堅持到底最後發現原來是選拔,就這樣一跑四年,一星期幾乎七天每天四五公里少不了,成績雖不錯但後來覺得漫無目的 Forest Gump 似的跑太無聊,於是堅決退隊。後來你病了,我每天為省五歐車資也為在醫院多陪你一會,爬上你的大單車飛一般的一氣跑六七公里,到現在你要減肥我們烈日下穿越山野,前半生的鍛練到三章終於發揮意義,這一切是湊巧還是命?

(這裡有生命中的其他巧合。)

再戰紳士山

跟香港朋友說起我們前天再戰紳士山,朋友語帶驚嘆的說那好比爬大帽山啊﹗後來翻查資料,發現靠近我們家以東的山野,最高點為海拔 759 米,比九龍半島的飛鵝山高一點點,卻遠不及 957 米高的大帽山。紳士山其實是我們家東南方的一個森林小城,跟我們家相隔好幾座山,從海拔 200 米的家得翻過那幾座七百多米高的山,才能到達紳士山小城。從海拔二百米爬上七百多米,大概就像爬上老家的獅子山吧。
再戰紳士山,因為上次找不對路腳骨又不爭氣,中途被逼改變行程。這回除了旅遊局的免費地圖外,我還帶了一枝筆,心想邊走邊記下自己走過的點,理論上不會走錯路。指南針也有考慮過帶上,但要出發前跑到商店去買, Phil 說免了,他心裡早有方向,於是嫁豬隨豬,他背上 2.5 升水,我背上 1 升,兩人隨便吃了點什麼、塗滿一臉的太陽油,如舊沒有準備路上的三明治,便上山去了﹗

上山的路一點一點的在地圖上記下,越記越覺似是而非,到後來還是看路標聽 Phil 的指南,地圖變為可有可無的參考資料。

上次登山走到前往伯爾尼岩的路口再爬不了,轉往老莊草莓田去,這次我們一鼓作氣的爬到同一路口,Phil 的喘氣厲害得讓我擔心,問他要不要下山算了,他沒氣的指了指伯爾尼岩的方向,好吧﹗

努力爬過一段無遮無擋的斜路,記得上次老夫婦說斜路盡頭有很好的風光,香港來的我期待著一個觀景台一張長凳甚至一個涼亭﹗但斜路盡頭沒有任何我所期待的,除了明媚的風光千里與平坦的林蔭小徑。我們站著看了好一陣子,這邊是什麼地方、那邊又是什麼、我們的家在那邊啊,兩個傻瓜在無人的山上四處指來指去。走在觀景徑上突然發現眼前出現巨石,嘩了一聲後我問︰這不會就是伯爾尼岩吧?(根據地圖應該就是了) Phil 看著笑了,跟我們想像的差了個天﹗

因為到達海拔 694 米的伯爾尼岩不過用了兩個多小時,本來說好出發後兩小時無論如何也得下山,但我們越走越起勁,沒覺得累,又見家就在山下,於是決定循路標指示繼續往上走,到 731 米的高盆山去。當天三十一度的乾燥天氣,在山上感到的就只有草木涼風與白雲 (猛烈的太陽是當然的啦),到了高盆山上再看不見我們山下的家,換了的卻是連綿的樹與山,和清清的涼風。

三小時上山,個半小時下山,快走到山下小鎮時我倆突然都累了餓了,一進村便像難民似的找人問我們現在身在何方?想起來真有點搞笑。因為歸心似箭,一早說好回家前去摘櫻桃的計劃無疾而終。再戰紳士山又告失敗,但爬過這回山後,從山下再往山上望,總會想起它無盡而清新的美,想起我們曾在其中,感覺跟以前大大不同。